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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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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覲覆工, 已經是落雨如珠的深秋。

發生了追尾事故, 他的眼睛被撞傷了有些損壞, 直到覆工還不能目視太亮的物事,辦公室特地遷就他的眼睛, 亮了一半的燈, 遲幾許沒有來, 她的格子間沒有一絲燈火。

秦覲的長指撥過一頁紙,蒼白的臉移視過來, 黯淡的空無一人的地方,連常放的那盆綠意不輟的薄荷,也被搬走了。

明思正好過來遞材料,訝然地順著他的視線探尋過去,正好對上師姐無人的辦公桌, 福至心靈地想到了什麽, 正要轉身。

“明思。”秦覲叫住她。

她挑挑眉梢,“秦主編有什麽吩咐?”

“我要, ”秦覲的聲線自從車禍之後便變得喑啞而低沈, 他一字一字地說,“一盆薄荷。”

沒想到堂堂艾維斯, 也會學癡男怨女睹物思人。

明思笑著點點頭,繼續去忙工作了。

秋天, 遲幾許已經顯懷了,沈重的肚子讓她更分不開心騰出來做別的事,腿臃腫得讓她幾乎寸步難行, 慕則止將工作室搬到了家裏,一般在客廳裏工作,並給遲幾許的床頭配備了一只按鈴,她有需要隨時通過鈴聲傳喚他。

結果慕總一個單子都沒決定,被按鈴催了一早上。

他嘆氣走到遲幾許床邊,折了腿坐下,“怎麽了寶貝兒?”

回覆了逾百條賣萌留言之後,慕總重拾舊行當,找回了一星半點過去不要臉的撩妹技巧,就連流氓話也能信手拈來。

慕太太嘴饞,龜縮在家幾天了,想到她以前最愛吃的甜點,雙眼冒著雪亮的光,舔了舔唇,“慕則止,我想——吃甜筒。”

懷孕的人,最近天氣還變涼了,以上兩條讓慕總當即臉色微變,沒有縱容她,“不可以。”

他遷就的時候,是真的好說話,親幾口,幾乎就能繳械投降,而且慕總全身上下都是敏感地帶,喉結、耳垂、鎖骨、腰、還有下邊……

只要她撩撥式地一碰,就會一發而不可收拾。

他這麽斬釘截鐵地拒絕,那就是事不可為了,但遲幾許想垂死掙紮一下。

“慕則止,說好了要對我言聽計從的,你出爾反爾。”

“許許,別胡鬧。”她的脾氣愈發刁鉆了,慕則止無奈地伸指扶了扶額頭。

她不過是想吃只甜筒,居然成了胡鬧。

遲幾許當時垮了臉,“慕則止,你居然敢這麽頂撞我!”

話音剛落,男人撲面而來的氣息便落在了她的耳側,纏綿而悱惻,聲音半似勾引,如酒微醺,“寶貝,那你要我怎麽頂,怎麽撞?”

他傾身靠過來,遲幾許已經楞楞地同軟床黏住了,隨著他的動作床往下陷了陷,某處瞬間近了過來,半硬地靠住了她的腰,還暧昧不明地往前送了送。

“……”

遲幾許瞬間臉紅得抹了一層番茄醬,耳朵裏鉆進他促狹的聲音,“這樣?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、我不吃甜筒了。”

在遲幾許大義凜然地放棄了甜筒之後,慕總很快被扒幹凈了上身,懷孕的女人目光如狼似虎,“我要吃你!”

慕總的滋味比想象之中要美妙得太多,他總是遷就她的肚子,於是遲幾許占據主導權的時候越來越多,每一次都能讓身下的男人欲罷不能。

如果慕則止喝酒,也許還會哭……

所以,她越來越喜歡給他灌酒了。

作繭自縛的慕總在她累得精疲力竭之後,抱著兩個人去浴室……

從浴室出來,慕則止放在客廳桌上的手機正好響鈴了三聲,他放下抱著的女人,移步去接電話,跳躍的陌生號碼,讓他的眉心淺淡微凝,顯然知道是誰。

和甄子期的光明正大不同,誰得罪了慕則止,他不顯山不露水,但會現將對方的祖宗十八段生平簡歷都刨出來,何況不過是一個電話號碼。

“秦大公子,真有興致,竟然給我打電話。”他薄唇微勾,看了眼熟睡的女人,不動聲色地走回來,替她輕手掩上了門。

電話裏的聲音穿過電磁波,放大了它的氣急敗壞,“慕則止,你不要假惺惺!”

“怎麽了?”

秦煬手中的股票最近下跌得厲害,一旦拋售出去,卻詭異地瘋長,他本想把剩下那點兒留著以觀後效,結果跌得更狠,無奈之下,他只得全盤拋出,沒想到剛賣出去,又發瘋地開始漲了……

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,慕則止竟然用它把自己耍得團團轉!

秦煬剛被撤了秦氏的職務,被停了大半的資金,眼下只能憑借過人的商業目光,轉而炒股,先穩定資金,再做長遠謀劃。

沒想到——

秦煬咬牙切齒,“你存心與我過不去。”

慕則止也不想裝糊塗,微笑道:“好像是的。”

“哎,”他嘆息,“不知道秦大公子能把我怎麽樣。”

混蛋,這些無賴手段都是跟誰學的!秦煬只知道慕則止在人前衣冠楚楚、光風霽月,沒想到他打擊報覆起來,偏偏能把人氣得吐血!

秦煬咬碎了一口牙,“慕則止你給我等著。”

拭目以待。慕則止無聲的說了幾個字,眼底的墨色越來越深。

兩扇窗外,雲天如海浪,碧波瀲灩。

真正讓秦煬窩火的,是他感覺到全世界的人都和他過不去,老爺子最近愈發不信任他,連番給秦覲發郵件催促,讓他回秦氏坐他過去的位子,秦淮也不搭理自己,自己好像只喪家之犬,無處安身。

出來憑實力掙錢,結果被一個後來居上的慕則止堵住了生財之路。

俗話言,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。不爭饅頭爭口氣,他秦煬也不比誰低一等。

秦覲的眼睛不大好,出門時候常隨身攜帶一把貼黑膠的兩用黑傘,由人指引,傘微微傾斜放下來一兩分,他矮身要邁入車中。

“秦覲。”

聽到兄長口吻不善的聲音,他無奈地出了口氣,緩慢地轉過了身。

秦煬身上少了他平日必備的奢侈豪華品,臉色不若往日紅潤,想來是把手表戒指都典當了,最後日子還是混不下去。

然後少爺脾氣作祟,找不到人撒氣,回頭來欺負弟弟。

顯而易見的事情。

秦覲無奈地低了低頭,“大哥。”

“我有事和你商量。”秦煬旁觀了眼立於秦覲身側的男人,身姿峭拔如山,臉色沈寒,一雙眼睛銳利有神,這樣的人一看武力值就不低,秦煬放棄了強拉著秦覲就走的想法。

這是秦老爺子身邊的人,他知道,就因為知道,秦煬才更不平衡。

秦覲無奈之下只有答應了他的要求。

晴天太陽底下撐著一把傘,秦煬看不過眼,伸手要替他打掉,但才剛擡起手腕,卻被秦覲身邊的黑衣男人睨了一眼,冷如冰棱,他當即縮回了手。

“秦覲,我想讓你回秦氏。”

空曠的十字街道口,秋風蕭瑟,卷起褲管和腳下紅艷的楓葉,秦覲聽罷擰眉,沒想到秦煬找自己是為這件事。

這顯然在他意料之外,從小到大秦氏就是秦煬努力靠攏的目標,也是他放心尖尖的東西,別人碰都不許碰,尤其是自己的弟弟。沒想到他失手之後,會回來和自己說這些。

秦覲問他,“為什麽?”

雨傘被風吹得鼓脹傾斜,落下紛紛灑灑的碎花串,秦覲的眼緩慢地掠過對街那一條閃亮滾動的液晶顯示屏,耳朵裏滾入轟鳴般的廣告聲。

所有的一切都讓他在此處站立難安。

“你難道想讓秦氏被爺爺和爸百年之後,無人可托,最後拱手讓人嗎?”秦煬臉色真誠,甚至有意上來握一握他的手指。

秦覲不動聲色地避開。

秦煬皺眉道:“你對秦氏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?我不相信。秦覲你忘了,小時候你對經管是很有心得和手腕的。”

“那是以前。”秦覲疲倦地伸指揉住眼皮只見的穴位,緩慢地揉捏,“你只是一時失意罷了,只要我堅持不受,秦氏就永遠都還是你的,這一點你可以放心。”

“我當然不能放心!”秦煬低吼。

這一句吼得突然,秦覲微楞,卻想起來,是了,只要自己在一日,還姓秦一日,這個生性多疑的兄長就始終心有顧慮,何況近來爺爺請人對他三顧茅廬,更是礙住了秦煬的眼睛,他自然心生怒火。

可是無論自己怎麽解釋,只怕秦煬都不會相信,自己真對秦氏無感。

秦煬這一句吼得率性,自己也楞了楞,跟著賠笑道歉,“我開玩笑的。我們兩兄弟何必計較這個!只要你回來,秦氏他就永遠姓秦,比起慕則止,我當然和你更親近些,我寧願秦氏的權力全交給你,也不想分出半杯羹給那姓慕的小子。”

“原來如此。”

秦覲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,轉身走入匿著陽光的微風裏。

被人這樣輕視,秦煬也狠狠咬住了牙。

秦覲回山中別墅,告訴秦老爺子,“爺爺,大哥對秦氏永遠不會死心。秦氏在他手中,總比我毫無熱情要好多了。”

秦三輔不死心,祭出了殺手鐧。

很快一份報表擺在了秦覲的眼前,他還沒來得及拿起,秦三輔解釋:“這是你哥這些年來的爛賬,一五一十都記著,我以為他不過貪圖小利,沒想到——慕則止父親出事,就是因為他偷了政府的資金,做了假賬本,自己投資虧空了五百萬,那劣質泥沙湊合工地的施工,才導致大量人員傷亡。”

“什麽?”秦覲一怔。

秦三輔見他神色有所松動,便趁熱打鐵,“不但如此,你爸還替他兜著。後來慕則止翻了他的木馬,侵入了他的電腦,拿了證據。沒有兩天,就出了車禍……秦覲,這事你知道嗎?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秦煬的報應全來了!

PS:最近老感覺自己在寫番外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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